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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男兒眼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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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墨染聽完這個故事, 沈吟半響,問道:“莫心轍是否還在人世?會不會有了意外?”

唐德宏一聽, 從沙發上擡起頭來, 表情有些錯愕:“她是個武醫!怎麽可能出事?不會的……不會的!”在唐德宏的大男子主義內心裏, 莫心轍曾經是他的女人, 那就是自己的一份責任。雖然是她甩了他,雖然他最終選擇了妻子和兒子,但是他依然會覺得, 莫心轍的生死與自己有關。

想到還有這種可能, 唐德宏有點坐不住了, 他喃喃道:“怎麽會呢?”

他看了一眼琉璃,滿臉苦笑:“幸好,你長得像你的奶奶, 你既不像我,也不像莫心轍。我不是個好父親,她亦不是個好母親, 不然不會讓你一直流落在外。既然事已至此,也只得面對。你給我一點時間,我去和唐箐把事情說清楚。未來如何處理, 看老天的意思吧!”

唐墨染點頭道:“我唐家男兒,當該如此。既然是自己做下的事, 就要勇敢承擔後果。琉璃是我唐墨染的孫女、是你的女兒,那就應該承認她的地位,不能隱瞞。”

想到兒媳婦唐箐, 想到她對自己和宛兒一直恭敬孝順,教養的兩個孫子也非常出色懂禮,唐墨染內心有了幾分傷感,嘆道:“唐箐是個好女子,當年你母親非常喜歡她。你好好和她說,將你的顧慮也告訴她,將你的想法坦誠地告訴她。她陪你走過了這麽長的歲月,又生了兩個兒子,你對不起她啊。只希望,她還會給你彌補的機會吧。”

唐德宏頹然坐倒,道:“一切都是我的錯!都是我的錯!我對不起唐箐,也對不起莫心轍。可是……莫心轍到底在哪?為何將琉璃拋棄?莫非是遇到了什麽難處?”

他呆呆地看著琉璃,眼中漸漸有了光彩:“孩子,萬幸你還活著,而且長得這麽好,武學天分如此出色。不然,我的罪孽大了!你能夠安然長大,還真要多謝青石武館的大恩。”

唐德宏將臉轉向石學文,道:“是你爺爺收留了琉璃?謝謝你爺爺!謝謝你們!”

石學文在一旁認真聽著,他來之前,就對琉璃的父母非常反感,因為他們狠心拋棄了她。一路聽將下來,他對唐德宏更加不喜歡。他不僅不負責任地出軌,還不知道琉璃的存在。聽他感謝自己的爺爺,他的心一痛,道:“我十歲、琉璃十二歲,我爺爺便去世了……”

琉璃猛地轉頭,看向石學文,眼睛裏滿是驚異:“石頭!你……都想起來了?”

石學文本來就和琉璃坐在一個沙發上,他此刻心中難過,索性摟過琉璃,將頭輕輕擱在琉璃的肩膀上,輕聲道:“姐姐,我好想念爺爺!他死了,在我十歲那年,被鄭威踢館暗算身亡,我都想起來了……我不想瞞你的,我只是太難過,我不知道如何告訴你!”

琉璃聽他這麽一說,想到自己這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,感懷身世,起了同病相憐之感,她伸出右手,放在石學文的大腿之上,輕輕拍了幾下,道:“沒事,沒事,你還有我呢。”

唐德宏聽說石益謙已死,不由得也有了幾分傷感,嘆道:“可惜!你爺爺是個好人,把琉璃養得這麽好,這麽好!”

琉璃擡起頭,看著唐德宏,眼睛裏忽然有了憤怒的小火苗:“我一點也不好!爺爺死後,武館功法被石頭的師叔偷走,他還拐走了石頭的媽媽。沒有了功法,石頭的爸爸對石頭不好,經常打他。後來石頭的爸爸也去世了,武館只剩下我和石頭。石頭只會挨揍不會打架,在地下武館當人體沙包。我原本沒有武學資質,一心讀書。後來是機緣巧合,天賦覺醒,武館才一天天好了起來。這麽多年來,我和石頭都很難、很難!”

石學文聽到這裏,悲從心起,淚水竟然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……

就這樣,把自己最不堪的那一段,展示在別人面前,石學文有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。他摟著琉璃,任由淚水滑落。男兒有淚不輕彈,只是未到傷心處。

琉璃的心,也被揪成了一團,她用手背幫石學文擦了擦眼淚,卻感覺怎麽也擦不完。她穿越之後,接受了原主莫琉璃的所有記憶,她知道莫琉璃無數次在夢中哭泣,她知道莫琉璃無數次祈求能夠天上掉下個父母來,幫助她和石頭走出低谷,可是,他們沒有出現!

現在,琉璃接手了小武館,將武館經營得有聲有色,甚至還有能力可以幫助一流門派的長老了。這個時候,他們出現了!

最渴望幫助的時候,他們沒有來。現在一切都越來越好的時候,他們的出現又有什麽意義呢?

想到這裏,琉璃決定幫助原主,把心裏一直想說的話,說出來!

感受到了琉璃的心情激蕩,石學文專註地看著她,眼睛被淚水洗過,湛湛生輝。他拍了拍琉璃的肩,道:“琉璃,我失憶的這段時間,多虧有你!現在我頭腦已經清醒,你放心吧,我來護著你。”

他站起身來,居高臨下看著唐德宏,輕聲道:“唐伯父,你知道嗎?琉璃很小就去讀寄宿學校了,她告訴我,她晚上害怕的時候經常抱著被子哭。爺爺雖然疼她,但爺爺更關註我,他一心要幫我淬體成功,再傳授功法,將來振興武館。我的父母……”他眼前閃過父母的模樣,不由得冷笑一聲,道:“他們根本就不關心琉璃和我。我父親只知道埋頭練武,我母親只知道對著鏡子打扮,整個武館,只有我和琉璃相互取暖。”

是啊,青石武館就是琉璃和石學文的家。他倆一起長大、一起玩樂,琉璃學習成績很好,她教石學文功課。石學文身體健壯,他幫她打架。寂寞時,兩人一起看書一起追劇。傷心時,兩人抱著痛哭安慰彼此。這樣的患難之情,兩個人已經是沒有血緣的親人。

石學文的聲音開始激動:“曾經的我,並不太懂事。我鉆進了振興武館的牛角尖,沒有功法我根本沒有辦法習武,可是我就是不願意承認。我去地下武館打.黑拳掙錢,琉璃大學畢業之後去培訓機構上班掙錢,我倆一起苦苦支撐著武館的運營。我和琉璃雖然結婚,但是我並沒有住在一起,我也沒有好好愛護她!”

琉璃也站了起來,緊緊地靠在石學文身邊,她的聲音很清亮:“石頭受傷,失憶。我無意中覺醒了天賦,我腦子裏多了很多功法與秘籍。這樣,我們武館才迎來了轉機。但是——”

琉璃停了停,看著石學文,再認真地看著唐德宏,道:“我忽然找到了親生父母。您知道,我是什麽心情嗎?”

這對年青人所說的話,給唐德宏帶來了極大的震撼:他的女兒,竟然吃了這麽多苦!她是唐門的女兒,她本應該被長老們嬌寵著長大,她本應該享受一流門派所帶來的尊榮!可是,你聽聽,她都經歷了些什麽啊?

繈褓之中便被丟棄;

沒有武學資質只能讀寄宿學校;

雖然有撫養人,但真正關心陪伴她的人似乎只有一個小兩歲的孩子;

她和石頭一起,拼命掙錢只為了支撐武館的正常運營。

唐德宏臉紅了,眼睛也紅了,他喃喃反問道:“你是什麽心情?”

琉璃道:“我的父母,一個不知道我的存在,一個出生後便將我拋棄。這樣的父母,我要來做什麽!”

唐德宏大驚,慌忙解釋道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的存在,但是,我是你的父親啊。我現在知道了,我很開心有你這個女兒,我願意用餘生來彌補我犯下的罪孽!”

唐墨染走上前一步,道:“孩子,你別難過。你既然是我唐門的嫡系,那我們都會為你撐腰。德宏是有錯,他錯在不該婚內出軌,更不該忽視你可能的存在。你的母親,莫心轍,我的印象中是個非常清高傲氣的女子,若說她把你拋棄,我是不相信的!”

琉璃轉頭看著他,眼睛裏有了不解:“若不是她將我拋棄,我怎麽會在青石武館的門口?”

姜,到底還是老的辣。

唐墨染非常了解武學世界的門派關系,他幫這幾個人分析道:“武醫莫氏,隸屬於鄭門,總部在祁連市,背靠祁連山脈,底蘊非常深厚。莫心轍當年在京城下了飛機,應該是回了祁連總部。祁連與江城相距千裏,即使要拋棄你一個嬰兒,為何奔波千裏?為何非要放在青石武館門口?這裏面莫非有什麽陰謀?”

說到這裏,唐墨染點點頭,斬釘截鐵地道:“你母親,或許都是受害者!”

聽他這麽一說,唐德宏忙道:“莫非她當真出了什麽意外?”

唐墨染搖搖頭,道:“莫心轍在莫氏很有天分,這一點你應該從琉璃身上體會得到。她的內力非常溫和,療傷能力一流,莫氏也好、鄭門也罷,都不會舍得放棄這麽一個天才。在莫氏的地盤上,她的身體不會出問題;在鄭門的地盤上,她的安全不會有問題。除非……”

唐德宏追問道:“除非什麽?”

唐墨染嘆息道:“除非,是她自己不想活了!”

唐德宏道:“不會的!她是個極有主意、極為剛強的女子。她既然決定留下肚子裏的孩子,她就會歡喜地生下來,把她撫養成人。”

莫心轍在哪裏?她到底出了什麽事?她為何拋棄莫琉璃?

這一切,都有待於眾人的繼續探尋。或許,正如唐墨染所言,莫心轍並沒有拋棄琉璃,她只是被欺騙了、被算計了,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,直指鄭門!

這個鄭門真是該死!

若非鄭門在背後指使,榮威武館為何踢館?為何提前布局暗算石益謙?

若非鄭門虎視眈眈,地下武館為何對石學文步步緊逼,差點要了他的性命?

若非與鄭門比武競技,宋友梅怎麽會敗北?

若非鄭門,江城的兒童被拐案件怎會如此猖獗?那鄭克榮就是鄭門的人!

莫非,將莫琉璃丟棄在青石武館門口,這裏面有一個巨大的陰謀?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這兩章進行了認真的修改,謝謝大家的寶貴意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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